辽宁被曝大面积违法种植转基因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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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经记者何爱民/文

辽宁是否大面积非法种植转基因玉米仍需等待官方最终调查结论。然而，它警告说，监管当局不能简单地依靠“封锁”来处理当前转基因发展的困境

继转基因水稻和大豆之后，非法种植转基因玉米的现象也被指出。

2015年1月6日，环保组织绿色和平(Greenpeace)发布了一份调查报告，称未经国家批准的转基因玉米出现在辽宁省的几个主要玉米产区，并已遍布种子销售、种植、粮食收购和市场流通。

中国的转基因玉米是进口的，主要用于饲料，因此禁止进入食品流通。中国唯一生产的转基因作物是转基因棉花和转基因木瓜。此外，种植非实验性转基因作物是非法的。

这一次，中国大面积的转基因玉米突然爆炸，立即引发了业内两种截然不同的争论:反对者认为窃取转基因作物是一个重大丑闻，政府应该严格监督和打击非法种植转基因作物；支持者认为转基因技术是未来农业的发展方向。目前，政府在转基因作物的商业化种植方面没有做任何事情，这是农民窃取转基因作物的市场选择。

无论最后会发生什么，监管当局都无法绕过一个障碍，也就是说，他们不能仅仅依靠封锁来应对当前转基因发展的困境。

谁是测试者

2015年5月至12月，绿色和平食品与农业项目主任张静一行多次访问辽宁。

绿色和平调查大致分为三个阶段，即种子销售、种植和流通。

2015年5月，绿色和平组织从辽宁省锦州市黑山县、沈阳市法库县和新民市采集了7份玉米种子样本，并将其送往第三方实验室进行转基因成分检测。结果表明，7份样品中有6份含有非法转基因成分。张静告诉《财经》，最初的线索来自一些记者和当地农民，著名的反转基因人士崔永元也提供了一些帮助，找到了种子中的转基因成分，明确了田间调查的种植方向。

三个月后，绿色和平组织前往黑山县、康平县、法库县、新民市县和彰武县进行实地调查，并在通往各县市的省道和主干道两侧的玉米地进行了随机抽样。抽样范围涉及30个乡镇，采集了45份玉米样品。结果表明，42份样品含有转基因成分，占样品总数的93%。

9月至11月，绿色和平组织走访了上述5个县市及其周边城市的中储粮、私营玉米收购企业、杂粮批发市场和超市，并从大型杂粮批发市场和当地大型超市随机采购了21个玉米产品样品。实验室测试结果显示20个样本是转基因的。

张静说，她对上述数据感到“震惊”。目前，我国还没有批准任何一种转基因玉米进行商业化种植，但调查结果显示，辽宁转基因玉米“过度种植”现象十分严重。

对于本次调查中的检测机构，绿色和平组织表示不便透露具体信息，只强调它们是“合格的第三方实验室”。

转基因检测需要在农业部认证的农业转基因生物检测机构进行，报告具有权威性。

根据《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管理条例》，农业主管部门可以根据安全评价的需要，委托具备检测条件和能力的技术检测机构对农业转基因生物进行检测。

中国科学院遗传与发育生物学研究所高级工程师江涛在阅读了绿色和平组织的公开报告后，倾向于认为绿色和平组织使用非标准的初步筛选方法来得出结论，这可能是不专业和不标准的。

转基因的测定是一项严格的专业测试。必须由专业人员对其进行取样、包装、记录和测试。此外，如果常规实验室检测出含有转基因成分的玉米比例如此之高，也有可能是在取样过程中发生了转基因污染。例如，如果装有转基因大豆的袋子里装满了玉米，就会发现玉米含有转基因成分。

江妍介绍说，转基因成分的标准化定量检测费用超过3000元；如果使用转基因快速检测试纸，平均一次性费用为50-60元。然而，试纸法既不能准确定量，也不能定性判断，只能用于初步筛选。

绿色和平组织宣布送检的样本数量为73个。如果全部采用标准化定量检测，检测成本将超过20万元。张静也拒绝透露测试成本。

中国农业科学院生物技术研究所研究员黄达分析了《财经》记者。根据《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管理条例》，转基因生物的检测应由第三方检测机构进行。绿色和平组织没有透露是谁做的报告，这是不可信的。

绿色和平食品与农业项目经理李义方表示，国内第三方实验室的报告之前已经公布，但当时实验室受到政府部门的压力，所以现在他们都与第三方实验室签署了保密协议。

农业部尚未对此事件做出回应。1月7日，辽宁省农村经济委员会办公室工作人员张江向《财经》解释说，他之前没有收到绿色和平组织的任何报告。现在，省农业委员会已经向报告中提到的县市派出了五个工作组，并邀请了农业系统的工作人员和农民协助调查。调查结束后，将严格按照相关法律法规进行处理。2015年，调查发现一些农民非法种植转基因玉米，并在向农业部报告后进行了相应处理。

他介绍说，监管的重点是种植和种子储存阶段，如果发现可疑的转基因作物或种子，将提交给农业部认证的专业检测机构进行检测。

谁应该受到惩罚

2015年10月，康平县和法库县的一些种子店在“试验场”举行了现场会议，绿色和平组织工作人员也跟随销售人员进入现场。“试验田”通常是种子店老板或亲戚拥有的几块玉米地，种植转基因玉米种子。销售人员向来访的村民宣讲转基因玉米如何“抗虫”和易于管理。

抗虫性和抗除草剂性是世界上商业化转基因作物最受尊敬的两大优势。绿色和平组织这次检测到的主要转基因玉米品种是mon810、nk603、bt11和tc1507，它们都具有抗虫性、抗除草剂性或两者兼有。

这四种转基因玉米是全球市场上转基因玉米的主要商业品种。目前，中国只批准进口加工原料。制造商包括孟山都、杜邦先锋和陶氏以及瑞士先正达。

绿色和平组织未能找到这些转基因玉米的来源。亚洲一家跨国种子公司的生物技术主管说，绿色和平组织提到的那些国家确实是转基因玉米被非法种植了很长时间的国家。这些县每年都举行公开的现场会议，向农民介绍转基因玉米种子。最有可能的是，犯罪分子从转基因实验场窃取种子，然后非法生产种子并私下出售。

如果你细心的话，你甚至可以大致分辨出转基因玉米植株，它们的叶子更光滑、更漂亮。一家中外合资农业公司的营销总监也向《财经》记者证实，转基因玉米在辽宁市场很普遍，而河南、山东等其他玉米种植省份目前还没有转基因玉米。

与普通作物相比，转基因作物可以降低农民的生产成本，大大减少除草、施药等农业劳动，并在遇到害虫时保持作物稳定。上述生物技术总监表示，辽宁当地农民尝到了种植转基因作物的甜头，他们“哭着喊着要种植转基因抗虫玉米种子”，这导致该公司原本重点关注的常规杂交玉米种子在辽宁的销量大幅下降。

巴西经历了同样的事情。阿根廷首先开始在南美种植转基因大豆，而巴西由于法律法规的矛盾而没有批准种植。巴西农民不愿意看到邻国的同行致富，他们从阿根廷走私种子回来种植。直到2004年，与阿根廷接壤的巴西农民通常会偷转基因大豆。在那之后，巴西政府释放了它的控制权，然后卢拉总统签署了一项法令，允许使用转基因大豆，然后修改了法律，以解决种植转基因作物的问题。

在中国批准种植转基因玉米之前，企业非法生产和农民“窃取种子”都是违法的。在现场会议上，一些农民质疑种植转基因玉米的合法性，销售人员声称出售的种子得到了国家和辽宁省的批准。

根据《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管理条例》，未按照批准的品种、范围、安全管理要求和技术标准生产或者加工未经批准的转基因生物的，农业主管部门可以根据职权责令停止生产或者加工，没收违法生产或者加工的产品和违法所得。同时，违法所得超过10万元的，处以违法所得1倍至5倍的罚款；没有违法所得或者违法所得不足10万元的，处以10万元以上20万元以下的罚款。

北京镜月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律师王绍华告诉《财经》记者，如果绿色和平组织在随后的调查中的报告属实，确实存在非法种植转基因玉米的情况，种植者自己不会承担法律责任，但种子销售者应该承担责任。

事实上，黄达也认为中国存在一定程度的非法种植转基因作物的现象，但他认为“这是必然的，这是市场的选择，而农民肯定更喜欢高质量的农作物种子。”即使存在非法种植和销售，监管机构也不能仅仅依靠“封锁”来应对当前的困境。只有通过疏通和结合，才能结束目前种植转基因作物的混乱局面。

黄达对绿色和平组织所谓调查的合法性表示怀疑。在这方面，王绍华认为绿色和平组织没有在民政部门注册，因此它无权开展此类调查活动。如果农业部门经调查确认该组织的报告中没有提及任何情况，则该组织的行为可能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和《刑法》，涉嫌编造和故意传播虚假的恐怖信息。

(本文将刊登在2016年1月11日出版的《财经》杂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