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闻:无人知晓的死亡：我在日本清扫“孤独死”现场

本篇文章5140字，读完约13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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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死”的概念来自日语，最早出现在20世纪70年代的日本信息中，是指独居者因病或事故等在家中死亡，无人知晓的状况。

根据日本nhk电视台每年的统计数据，日本每年约有32，000人“孤独死”，其中大部分是独居老人，死亡几天到几个月后发现尸体的情况较多。

这几年，随着日本社会老龄化的发展，“孤独死”的情况增多，因为出现了打扫孤独死者生前住宅的特别清扫企业。

今天的叙述者是何润锋，是资深媒体人，他多年来有过作为战地记者的经验。

何润锋和团队开始准备“不知道”的节目，进入位于大坂和东京的两个特殊清扫企业，作为实习生徒手打扫死亡现场，掌握了这个领域和日本的“孤独死”情况。

■何润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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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孤独死去的老人

首先，我的实习师给我讲了他的经历。

两年前的夏天，他们去孤独死的死亡现场打扫了。 那是斜坡下的日式建筑。 他们进来后，发现房间里满是蛆和虫子。 死者死亡一个多月了，现场收拾非常困难。

老人去世前躺在摇椅上，被发现时，肉体完全腐烂，只剩下一个躯干，他手边放着一杯葡萄，葡萄也烂了。

为了能想象老人离开这个世界瞬间的状态，他躺在摇椅上吃葡萄，突然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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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清扫企业

我同时接触了很多清洁企业。 在日本拍摄特殊清扫领域是不容易的事件，必须得到各方面的许可。 我可以作为实习生和他们一起进入孤独死的现场，和清扫人员一起拍摄。

第一个去的是位于东京的特殊清扫企业，看起来不特别，干净，放着各种各样的清扫用品。

特别是大阪的“回忆”特殊清扫企业，拥有保存佛龛和遗像的专用小空间。 这些都是非常特别的东西，都是从死者家找到的，但是如果遗属找不到家人，或者找不到家人，员工就有可能把这些东西拉回来。 到了一定的数量就找僧侣做超度念经。 这相当于这些物件有每人一面的说明。

■特殊清扫企业的员工

根据企业的规则，我觉得在进屋打扫之前员工双手合十，连细节都尊重死者。

每个特殊清洁企业都有很多故事。 我也接触有黑社会背景的人。 他们的老板混合了几年的黑道后，用金盆洗手，目标是成为全日本服务最高的特殊清扫企业。

当然，他们也经历过一点可怕的场面，但当他们再次说话时，语气很平坦。

他们的清扫任务，一共可能去十个人。 其中只有2、3人是正式员工，剩下的是来自各行业的临时工。 我以为这些临时工都是住在底层的人，后来完全出乎意料，我遇到的临时工大部分都是30多岁，时尚还湿，烫头发，挎着名牌包，在东京某剧场的电子杂志演员，

我对他们说:“你为什么想做这个兼职？ "。

他们不认为做这种工作有什么心理负担，而且收入也相对较高，具体数量他们没说，但我估计一天能挣几千元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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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进入孤独死的现场

经过简单的训练，去年9月，我作为特殊清扫企业实习生进入了老人死亡现场。 这所房子的清扫费约3万元，死者叫宫川，未婚，生前一个人住在大阪堺市街角的两层楼的房子里。

■宫川老人的家

最初发现遗体的是路人，他经过这里时闻到了异味，所以报警了。

我们开门的是死者的弟弟，门打开后，我们发现没有路。 因为大部分两层楼都塞满了垃圾和垃圾。 门口两边的垃圾都在天花板上，没有灯，我们只能爬。

我第一次进去的时候滑倒了，整个地板都很光滑。 其实孤独死的现场最可怕的是体液和虫子。

实习生告诉我了。 “死者的躯干实际上很早就被清除了，因为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一两周了，体液早就渗透到各种垃圾和地板里了。 "。

虽然是两层的大宅邸，但是去世的人生前在楼下5平方米左右的小房间里住了很多年。 房间的地板上有很多塑料袋，里面几乎都是放了一些吃剩下的食物和饼干的包装箱。 老人平时不做饭，去便利店买回来吃，吃完就放在旁边，所以整个房间看起来都像垃圾场。

■住宅内部到处都是垃圾

我的实习老师指着房子中间的脏榻榻米对我说。 “人死在那里了。 "。

那甚至不能说是合格的床。 床垫和垃圾一起埋着。 床中间有一大滩体液渗入留下的污渍。 很明显，宫川死在那里。

我和实习老师一起收拾那个被子，戴着口罩，但我还闻起来很浓。 那是尸体腐烂后的气味。

2005年，我去现场报道南亚大地震，当时有10多万人死亡。 我记得站在废墟上和总部连接时，空气中有这种奇怪的气味。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只是觉得那是很无聊很重的呼吸。

之后的灾害报道中也闻过好几次这个味道，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工作了很长时间，真的受不了了。

之后，手上的皮肤感觉很光滑。 我想可能是体液渗入了。 那是我感到最不舒服的时刻。 我记得当时走到旁边的公园花了五分钟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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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老人

宫川的家庭清扫委托人是宫川的弟弟和大哥，向宫川的弟弟简单询问了宫川去世时75岁、一生没有结婚的家庭的基本情况。 他家一共有五个兄弟。 宫川先生是第二个去世的。 他们的母亲去世得很早。 父亲是开诊所的医生。 以前这个家庭住在这二楼的房子里。 一楼是父亲的诊所，二楼是家庭居住空间。

多年前，妈妈和祖母还在的时候，家旁边关系一直很好，但在1988年父亲退休关闭诊所后，有几个兄弟相继离家出走，没有了和家的往来。 当时宫川和父亲关系不好，一个人住在楼上，一个人住在楼下，老死不来往，但弟弟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父亲死后，楼上完全废弃，宫川只保护了自己的小房间。 你看着他的房间，觉得他已经处于不想再发生任何事件的状态了。

■宫川家一楼旧诊所的小窗口

我印象深刻的是过去收藏在房间里，他们反而看起来比他最后的哪个生活垃圾更新一点。 比如窗台上有很多医学书。 还有宫川和他的朋友之间的信。

他弟弟总是说:“宫川不喜欢和人交往。 他是一个非常孤独的老人。 "。

但是，从我们的发现来看，至少他曾经有朋友，而且有非常密切的书信往来。

弟弟说:“宫川没有交过女朋友。 "。

但是我们在现场看到了粉红色的小装饰。 其中有心形的图案，边上写着英语事件、“情人节快乐”。 我不知道这是他收到的还是他买的，但最终没有送走的礼物。

但是，他的世界可能不像弟弟想象的那样。 至少，他和一个人有过感情纽带。 他与现实世界有着一线宝贵的联系。

房间的墙上除了衣服外还挂着弓箭，弓箭上刻着他自己的名字，他有几本专辑。 每张专辑都有同样的主题。 里面既不是飞机也不是鸟。 也许能窥见他的精神世界。

■宫川老人的照片收藏

我不知道过去几年中，这个家族发生了什么。 我问宫川的弟弟，他只是闪烁其词，他可能不认识过着孤独生活的哥哥。

对宫川弟说:“在宫川去世之前好几年没有见面了，你有通过电话联系过吗？ "。

他说:“他好像一两年前给我打电话了。 "。

“你说了什么吗？ "。

“没有。他什么也没说。 "。

之后，我一直在想一个人的身体是什么状态，会给自己弟弟打电话，但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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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的局外人

把门口的垃圾全部清除后，我才发现一楼诊所的轮廓。 大厅里有候诊室、药店和单独的诊室。 印象最深的是挂在墙上的日历，上面的日期停留在1988年，是宫川父亲退休的一年。

日历上还有这条街的地图，可以想象宫川的父亲曾经在这里为周围的居民们看病的样子。 这里可能曾经有很多宫川父亲的患者，他们大多是看着宫川长大的，或者是和宫川一起长大的。

但是，在那个打扫的一整天里，一个邻居也没有来。 除了路过的老太太，看着80多岁的人，背着手问我们。 “怎么了？ "。

我们回答了她。 “宫川去世了。 "。

她叹息说“啊……死了……”。

然后她接着背着手踉跄而行。

后来没人听说过。 我不知道他们是尊重这个隐私还是真的漠不关心。

■宫川家所在的街道

家人委托特殊清扫企业清扫孤独死老人住宅的情况下，多要求员工找到银行卡、文件或者有特殊回忆的东西保存等具体要求。 宫川家人的要求是全部收拾好，一件不留，把二层楼的所有东西作为垃圾处理掉。

找到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时，我问了实习生。 “要不要再问问家人一次？ "。

实习生只是回答我，“你不用再问了。 我们收到了放弃所有东西的指令。 "。

他弟弟和哥哥打开我们的门后就不见了。 我们和谁都没去听。

于是所有的记忆，包括每张专辑都被清除了。 清扫企业叫来垃圾车，大大小小的东西都碎了。

当然，冷静地考虑这个问题，实际上每个人都可能会这样，但问题是他的家人还在，这些剩下的他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他人生最后的痕迹，没有得到任何挽留。

这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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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爱生活的老太太

打扫完宫川先生的家后，来到了东京另一个孤独死的现场。 这次的牺牲者是81岁的老太太。 和宫川不同，这位老太太有女儿，而且两个人住得很近，骑自行车只需要15分钟。 但是，即使这样也没能让老人孤独死的惨剧，在女儿被发现之前，老人去世将近两周了。

其实她和妈妈有点断断续续的联系，那天她上了武道课，临时回家拿着草鞋，一进门妈妈就倒在地上，发现地上爬虫类满满的。 但是，没有人知道她母亲什么时候死的。 法医也不能给出正确的答案。 但是，墙上的日历停在9月份，19日的小格子上留下了母亲画的记号，之后就没有了。

■老年人的日历

女儿自己也是单身，她很直接地告诉我。 “妈妈不是关系很好的人。 她很刻板，很孤独，没有人想和她交朋友。 邻居也不愿意和她交往。 我们总是吵架，但后来我受不了，自己住了。 "。

那天我负责收拾奶奶生前采用的冰箱。 在收拾过程中，奶奶是个非常喜欢做饭的人，她的冰箱里含有丰富的惊人的食材调味料、各种饮料和酒。 我觉得她是个非常热爱生活的人，总是改变方法做好吃的东西。

二楼的主卧是死者老人的房间，拉开竹帘后，从前是广阔的绿色。 树丛，田地，庄稼，还有一些独立的小建筑物，每个日本式建筑的院子下面都开着花，在幸福安静的画面中，你很难想象孤独地死在这里。

■老年人的窗口

我问了她的女儿。 “在这个房间里，你对妈妈印象最深的记忆是什么？ "。

她说。 “那里有缝纫机。 小时候的晚上，我经常听到妈妈在身边，用缝纫机做一些手工作业。 "。

收拾的时候，看到奶奶家有各种各样的雄性，我觉得她女儿和她之间还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

女儿不想说，说是母女之间的小事，更多的吵架渐渐不能理解彼此了。

■老年人的冰箱里有很多调味料和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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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孤独死”的努力

虽然和孩子关系不好，但即使和孩子之间没有矛盾，日本老人也不会和孩子同居。 像中国一样，日本年轻人在大城市战斗，父母住在老家，可以见面过年和过节。 在他们看来，离开生活是理所当然的，即使感到孤独，他们也不想给孩子添麻烦。

因为日本的老龄化问题非常严重，在减少孤独死方面，日本的社区和非政府组织进行了各种努力和尝试。

我去过东京湾附近的社区。 我去见了樱花协会这个组织。 这个组织是社区老人。 每周三下午，他们一起活动，唱歌，聊天，直到樱花盛开的时候，他们星期三下午去看樱花。 是他们最期待的事。

除此之外，居民委员会平时送牛奶，送报纸，放在门口。 如果发现第二天走的时候没有动，他们就会敲门，害怕里面的老人发生什么事。

另外，在远离东京的村子里，他们让老人每天早上起床在家门口升起鲤鱼旗，村长看到哪个上空没有鲤鱼旗的时候，马上派人去看。

——

根据《中国养老产业快速发展白皮书》，中国60岁以上的老年人人口已经达到2.3亿人，其中一半是空巢老人。 现在中国关于“孤独死”的报道还不好，但偶尔发生的不幸也让我们想想。 如果中国也进入了这样的社会迅速发展阶段，我们该怎么办？

你觉得“孤独死”这种现象怎么样？ 你想象自己晚年的生活吗？ 欢迎在消息区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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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题:“谁也不知道的死:我在日本打扫“孤独死”的现场|故事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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